母虎与两只幼崽

© Andy Rouse / naturepl.com / WWF

“在全球物种和生态系统的消亡正在加速的时代，老虎种群的复苏投下了一束希望之光。

这一年，我们在老虎保护领域见证了确切且振奋人心的进展。从中国和泰国不断增长的老虎数量，到哈萨克斯坦保护地上演的奇迹——让老虎在消失70年后重返故土，野生虎复苏的迹象毋庸置疑。

这些成功并非偶然，而是全球老虎分布国政府、保护组织和全球合作伙伴数十年的保护努力、坚定承诺和行动的结果。同时，当地居民对保护工作的积极参与是不可替代的，在老虎种群恢复中起到了重要作用。”

——克思婷·斯海特

（Kirsten Schuijt）

世界自然基金会全球总干事

克思婷·斯海特 （Kirsten Schuijt），

世界自然基金会全球总干事

© WWF International

野生虎 © Ondrej Prosicky / iStock / WWF Australia

自然修复从来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它需要时间和持续的努力，最重要的是长期的投入以及代代的守护。

在全球老虎分布区，不丹、中国、印度、尼泊尔、俄罗斯和泰国的老虎数量正在恢复。但征途未尽，在东南亚大部分地区老虎数量仍在下降，过去二十年有三个国家已失去了老虎踪迹。

老虎不仅是生物多样性的象征，它们更是希望的灯塔，见证着人类为自然保护所付出的光阴。只有与自然和谐相处，加强与当地居民和社区等各方的合作，才能恢复并维持与人类共生于生态系统中的老虎种群，确保这些纵横山野的斑斓身影继续繁衍生息。

1 守护生命的通道

保护老虎，必须优先保护和恢复广袤的原始森林和连通生态廊道，管理自然保护区使老虎和其他物种能够迁徙和繁衍。

印度野生动物廊道保护与修复

WWF印度持续支持全国范围内野生动物廊道的保护与修复工作。WWF与森林部门、国家公路管理局及其他机构密切合作，在野生动物走廊及其他森林区域的道路沿线建设和维护生态廊道，有效的保护了栖息地连通性。

印度生态廊道 © WWF India

WWF印度还持续监测全国重要的生态走廊，评估野生动物的生存情况，帮助当地巡护员与政府部门绘制新的生态地图。在印度中部的Satpura-Pench 走廊，WWF试点了"综合景观管理方法"：维持廊道的连通性的同时，全面了解人与森林、野生动物的关系及当地社区的需求，构建走廊地带森林的本土化管理策略。

WWF印度还编制了详细的走廊档案，明确各区域的保护机遇与挑战，并召开多方利益相关研讨会，促进政府部门间的协同合作，优化了当地的土地利用规划。

被拍摄到的老虎 © DNP / WWF

在印度Terai Arc景观区，一条双向车道升级为六车道高速公路的基建工程曾对该区域栖息地连通性构成重大威胁，严重阻碍老虎及其他野生动物的迁徙。

在森林部门和WWF印度的协调下，当地政府强制要求建造长达12公里的车行高架桥，确保老虎、大象等野生动物能在高速公路下方安全通行。这座高架桥现已完工，它很可能是全球最大的生态设施之一，为老虎栖息地的"绿色基建”树立了榜样。

令人兴奋的是，一只雄性老虎被记录到穿越高架桥扩散至Himachal Pradesh东部——该地区已有数十年未见老虎记录。

一只老虎正利用地下通道穿越印度最长的国家高速公路。

© Ondrej Prosicky / iStock / WWF Australia

泰国野生虎数量正在增长

去年，泰国政府宣布该国野生虎数量正在增长。经过多年的努力，野生虎数量已从预估的148-189只增至179-223只。然而，东南亚很多老虎分布国虎的种群数量持续下降，柬埔寨、老挝和越南的野生虎已经灭绝。

老虎家庭 © WWF Thailand

“恢复老虎数量的关键是恢复数十年来因捕猎而减少的猎物种群。”WWF泰国野生动物项目主任Rungnapa Phoonjampa博士说。

过去三年，在WWF泰国的支持下，泰国已在西部森林保护区放归了100多头水鹿，并计划在未来几年放归更多。此外，针对泰国濒危野生牛类——爪哇野牛的保护工作也取得了成功：在一些管理完善的保护区已出现种群增长和分布区扩大的迹象。WWF泰国近期与泰国国家公园、野生动植物保护部及林学院合作，启动了国家爪哇野牛评估与恢复计划。

红外相机记录到一只母虎带着三只幼崽

© WWF Thailand

2022年，一台红外相机记录到一只母虎带着三只蹒跚学步的幼崽在月光下漫步。这个“虎妈带娃”的温馨场景，点燃了整个泰国动保届的希望。一年后，红外相机记录到这只幼崽已离开母虎，独当一面。随后不到一年，这只母虎再次带着三只新生幼崽，在相机里留下了最动人的生命影像。

"几年前，母虎成功繁殖并连续养育两窝幼崽的情景简直是传说。直到最近几年，老虎及其猎物还一直遭受偷猎者的严重威胁。但如今政府确实加强了国家公园和野生动物保护区的反盗猎队伍建设，对野生动物种群数量恢复发挥了积极作用。这也意味着老虎在森林中生存几率大大提高，我们现在才能看到像这只母虎这样在短时间内连续产下两窝三只幼崽的画面。"Rungnapa博士说。

2 栖息地恢复

当一片片老虎栖息地重焕生机，受益的不仅仅是野生虎，整个生态系统都将因此恢复。

在中国，2024年，WWF和合作伙伴在中国东北虎保护地修复了30公顷森林，连通了老爷岭地区超过1,000平方公里的老虎栖息地。恢复策略包括补植灌木恢复森林覆盖率，栽种红松、蒙古栎和水曲柳等老虎猎物偏爱的树种。

这些保护措施与《东北虎豹国家公园2023-2030年野生动物恢复战略》相契合。试点区域的恢复策略为后续大规模栖息地修复提供了参考。在修复后的森林区域，已记录到东北虎、东北豹及多种有蹄类动物的活动踪迹。

赤狐家庭在试点区域活动

© 东北虎豹国家公园东宁市林草局

WWF印度支持的保护区在不断扩大，包括Karbi Anglong保护区、印度中部的Godavari景观区以及印度西部新建的Dholpur老虎保护区。在Karbi Anglong，保护和自然资源管理工作在当地社区逐步推进。

WWF印度尼西亚和伙伴们通过种植有利于森林恢复且惠及当地居民的树种，修复了印尼Sumatra地区42公顷的退化栖息地。修复试点利用了"混合种植法"——通过混种高大乔木与时令蔬菜的多种种植模式，既为当地社区带来了长短期收益，又帮助恢复了该区域的森林。

印度尼西亚时令蔬菜种植模式研究

© WWF Indonesia / SynecO

3 虎啸重归故土

老虎目前仅存于其历史分布区的不到8%，且衰退趋势仍在持续：在过去20年间，老虎已从超过135,00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消失。

全球野生虎分布变化示意图 © WWF

（浅黄色为历史分布区；橘色为现存分布区；

绿色为潜在分布区）

虎啸重振的希望仍在……WWF支持了全球七个老虎分布国。如果让老虎重返这些地区，可使其分布区域范围扩大33%，全球老虎种群数量也有望增至近10,000只。

中国东北虎正向历史栖息地扩散

在中国东北地区，东北虎持续向历史栖息地探索。2024年底，在长白山脉（约距老爷岭及东北虎豹国家公园以南200公里处）记录到一只老虎。此外，老虎活动范围已向北扩散至大兴安岭地区。WWF持续支持保护地的能力建设和人兽冲突管理，降低人虎冲突风险。

影像记录中的东北虎 ©东北虎豹国家公园

消失70年后重返哈萨克斯坦

野生虎已在哈萨克斯坦消失了70年，为了让老虎重返历史家园，两只由圈养野化的老虎" Bodhana"和"Kuma"被放归至哈萨克斯坦的Ile-Balkhash自然保护区。这一历史性的老虎重引入是由哈萨克斯坦政府主导、在WWF和联合国开发计划署支持下开展的，旨在恢复当地生态系统，让虎啸重归哈萨克斯坦。

老虎的放归栖息地与其猎物 © Living Image / WWF

Ile-Balkhash自然保护区位于哈萨克斯坦东部，是中亚最大的天然三角洲和湿地复合体，老虎曾在这里繁衍生息，但历史上近一个世纪的猎杀让它们消失已久。如今，70多年后，老虎回归故地。希望这两只老虎能够繁殖，它们的幼崽将成为几十年来首批踏上哈萨克斯坦土地的野生虎。这项重引入计划始于2018年，不仅对于国家具有重大意义，也是全球老虎保护的里程碑。

老虎北迁至泰国

2022年10月，泰国Mae Ping保护区的红外相机记录到突然亮起的两点金光——这是十年来第一只造访此地的老虎记录。该保护区位于泰国西部森林保护区以北不到100公里处。然而，保护区大部分区域尚未被监测，猎物种群状况仍不明确。

2024年，WWF泰国在Mae Ping启动老虎及其猎物的分布与数量调查项目，建立野生动物监测系统，提升巡护员技能，并通过保护宣传动员社区参与。

泰国老虎学习中心 © WWF Thailand

4 迈向共存

野生虎栖息地也是人类活动的社会景观。WWF正与野生虎栖息地的当地居民和社区合作，确保他们从老虎保护中受益，并在决策中拥有有力的发言权。

社区参与保护是长期可持续保护工作的关键。随着经济增长、气候变化、农业和基础设施持续发展，老虎与人类正越来越多地共享同一空间。只有有效的管理人虎冲突，促进人虎和谐共存，才能守护保护成果。

在东北虎栖息地推广C2C方法

（“从冲突到共存”管理办法）

去年，WWF在东北虎豹国家公园珲春地区启动C2C试点项目，旨在减低人兽冲突风险。WWF与合作伙伴共建了一套综合应对体系，有利于探索人兽冲突管理模式。C2C试点项目第一阶段的 “社区背景现状”、“C2C试点项目社区经济背景总结”等产出，为保护地人兽冲突管理提供了重要参考和科学依据。

7月，WWF和合作伙伴开展了2025东北人兽冲突管理青年学者交流沙龙，在东北地区搭建了一个由青年学者主导的人兽冲突管理对话平台，交流东北虎保护地人兽冲突管理现状和经验，推动保护政策与人兽冲突管理技术的融合创新。

东北虎 © 珲春市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

不丹的人虎共存策略

在不丹人虎冲突严重的Trongsa县，WWF不丹通过不丹老虎中心支持社区牲畜补偿基金项目。社区居民还获得了改善牧场的资金支持，C2C方法也在五个保护区周边进行了试点。

Trongsa 当地牧民

© Aaron Gekoski / WWF-US

尼泊尔人虎冲突管理路径

WWF在尼泊尔Terai Arc景观区内冲突最严重的三个区域开展了基础研究，旨在了解社区对人兽冲突的认知和冲突背后的原因。团队还建立了有效的社区参与渠道，加强居民对人虎冲突的防范。WWF推动建立了114人的人虎冲突宣传队伍，宣传预防人与野生动物冲突的措施。

2024年，团队组织了216次地方行动，触达了7,656名老虎社区居民。还建立了信息库，提供人兽冲突科普、基本安全措施以及申请野生动物损害补偿指南等信息。

尼泊尔社区老虎宣传 © Sneha Tamrakar

印度利用技术减少人虎冲突

位于印度Dudhwa 和 Pilibhit老虎保护区周边的甘蔗种植园，既是老虎的迁徙通道，也是社区居民的生活空间，该地区也是全球人虎冲突的最严重区域之一。

为解决这一问题，WWF印度开发了“Bagh Mitra”应用程序，让社区巡护志愿者用App记录村庄附近老虎和其他动物的出没情况，为当地社区提供早期预警，帮助追踪野生动物活动避免冲突，还能为长期冲突管理策略提供依据。目前，已有超过300名“Bagh Mitra”志愿者参与其中，帮助当地减少人虎冲突。

巡护志愿者Atul Singh利用“Bagh Mitra”记录野生动物

出没信息 © Jitender Gupta / WWF-International

5 巡护员能力建设

在中国，WWF长期致力于巡护员能力建设，与合作伙伴举办了七届巡护员竞技赛。去年，吉林省"守护者杯"野生动物巡护员技能竞赛在吉林市成功开展，考核了巡护员清山清套、野生动物调查、疫病监测、动物救助、协助执法行动等多领域的专业技能。赛事为巡护员们提供了经验交流、加深友谊和锻炼能力的平台，同时提升了公众对保护工作的关注度。竞技赛还得到了上海迪士尼度假区、edition等热心保护企业的长期支持。

巡护员竞技赛 © WWF

WWF马来西亚的"反盗猎老虎团队"荣获2024年“星洲之心奖”，成为十组获奖者之一。他们已支持130名当地居民接受反盗猎培训，并掌握GPS操作和数据收集等关键技能，既促进了野生动物保护，也促进了社区经济发展。他们把当地的猎套密度降低了98%，并架设了500台红外相机，为当地老虎种群和生态系统保护提供了关键数据。

6 守虎新征程

一只老虎正利用地下通道穿越印度最长的国家高速公路。

© Ondrej Prosicky / iStock / WWF Australia

在哈萨克斯坦，老虎在消失70年后重返家园，标志着全球老虎保护取得了历史性成就。同样，中国和泰国在恢复老虎栖息地的努力，为全球老虎种群增长带来了信心。

多年的保护努力表明，只要有目标、采取行动和多方协作，恢复物种是可能的——在全球自然丧失加速的当下，“虎啸归山林”为其他濒危物种的恢复和自然保护带来了希望和力量。

同时，随着部分地区老虎种群的恢复，人虎冲突仍在上升，制定和落实有效的人虎共存策略，是保护工作的长期优先事项。

在雪地嬉戏的东北虎

©珲春市野生动植物保护协会

保护和恢复老虎种群的工作面临巨大挑战，但也充满机遇。未来几年，WWF将继续扩大在重点老虎栖息地的保护行动，深化合作伙伴关系，并推广已取得良好成效的项目经验。我们正努力通过多种因地制宜的方式，推动当地居民参与保护管理和社区绿色发展。

创新仍是我们项目的核心，我们将持续优化策略，从过往经验中学习，维护保护成效的长期发展。

老虎幼崽 © Suyash Keshari / WWF

 

今年，全球老虎日保护活动在吉林延吉开展，

邀请小伙伴儿们观看线上直播。

还有精彩：

在老虎日期间，上海迪士尼度假区和WWF邀请了巡护员竞技赛的冠军巡护员们来到上海。他们走进社区开展了生动的老虎保护科普宣传活动，并前往上海迪士尼度假区，与家人和游客共庆全球老虎日。

©️上海迪士尼度假区

翻译 |刘珈硕 石文迪

编辑｜CX

排版｜北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