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腹滨鹬（Calidris canutus），顾名思义，在繁殖季节，有一个明显的“红肚子”，事实上，它的头部，胸前和背上的一些羽毛也都会变成砖红色，十分喜庆。

红腹滨鹬piersmai亚种的繁殖羽 ©Adrian Boyle

红腹滨鹬是一种鸻鹬类水鸟，分布十分广泛，在世界上有六个亚种。虽然分布在全世界各地，但是由于种群数量减少，尤其是位于东亚澳大利西亚迁飞路线上的两个亚种近年来种群数量的急剧下降，被IUCN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列为近危（NT）物种。

红腹滨鹬全球分布（Buehler et al. 2006）

貌不惊人的小小的红腹滨鹬是厉害的长途飞行选手，春秋季的迁徙跨越南北两个半球，单程超过一万千米。主要在中国分布的两个亚种是使用东亚澳大利西亚候鸟迁飞路线的piersmai和rogersi亚种。

扼住命运喉咙的黄渤海

这两种亚种虽然繁殖地和越冬地有所不同，但是在春季迁徙途中都会在黄渤海区域停歇，这一片重要的湿地成为了他们迁徙路上至关重要的“加油站”。这个“加油站”的质量和承载量，甚至于这个“加油站”的存在与否都扼住了红腹滨鹬命运的喉咙。

红腹滨鹬piersmai（实线）和rogersi（虚线）

两个亚种的春季迁徙路线示意图（Rogers et al. 2010）

对于这两个红腹滨鹬亚种来说，每年春季北迁时，都会在黄渤海中途停歇约1个月的时间觅食休息，为下一段飞行加好油。这些滨海湿地中最重要的一块就是位于河北滦南的南堡湿地。

盐池觅食的红腹滨鹬 ©️Adrian Boyle

按照《国际湿地公约》的标准，一片湿地中，如果定期栖息有一个水禽物种或亚种的全球种群1%的个体，就可以被指定成为国际重要湿地，而在南堡湿地，经过多年的监测，这里的红腹滨鹬最大数量占到了东亚澳大利西亚迁徙路线种群数量的62%，远远超过了1%的标准。除了红腹滨鹬以外，这片湿地还有多达27种水鸟的种群数量超过这一标准。

滦南南堡湿地滩涂上飞起的红腹滨鹬和它们的小伙伴们©石建斌

从下图中红腹滨鹬近些年的数量变化，可以看出一个先上升后减少的趋势。红腹滨鹬的峰值从 2007 年占其迁徙路线种群总数的 13% 迅速攀升至 2010 年的 62%，而弯嘴滨鹬也呈现相似的趋势。而实际上在这条迁徙路线上的红腹滨鹬两个亚种总的种群数量却在持续下降，从 2000 年约 222,000 只，到 2009 年的 105,000 只。那为什么我们在南堡湿地看到的却是不减反增的呢？

2007年到2016年间春季迁徙季红腹滨鹬和弯嘴滨鹬在南堡湿地的数量变化（数据来自Yang et al. 2011, Lei et al. 2018）

这里面可能有一个十分悲哀的原因，让我们来看下面的这张渤海湾逐年的变化图。其中圆圈所示的就是南堡湿地，深灰色区域表示的是已经被围垦的滩涂而黑色区域表示的是每年新增的围垦区域。可以看到，渤海湾沿海的自然滩涂湿地不断被围垦，转变为盐池、水产养殖池、农田、休闲娱乐区和工业区。

渤海湾区域滨海湿地地形逐年变化图（Yang et al. 2011）

所以上文所提到的红腹滨鹬在南堡湿地不减反增的现象，其实很有可能是由于周边栖息地的丧失和退化，迫使这些红腹滨鹬集中到了仅存的南堡湿地中。而急速的上升后，红腹滨鹬的数量又在缓慢下降，这可能反映了整个种群的下降趋势，红腹滨鹬的未来十分堪忧。

在南堡湿地里觅食的密密麻麻的鸻鹬们©石建斌

而位于渤海湾这一经济迅速发展的区域中的南堡湿地，是为数不多的自然滩涂，可以想象这一块方寸之地对于红腹滨鹬及其他很多类似的水鸟来说，是多么重要的存在。

南堡湿地也是濒危物种遗鸥重要的越冬地之一 ©朱冰润

守护红腹滨鹬的未来

当然，南堡湿地这样的一块宝地自然是不缺乏关注的。自2003年，北京师范大学张正旺教授团队就开始了长期的研究工作，国际保护界也对此地关注良多，多方呼吁尽早将这块湿地保护起来。

2017年6月15日，河北省林业厅、滦南县人民政府以及世界自然基金会（WWF）和保尔森基金会（PI）四方就河北滦南南堡湿地的重要性和保护的紧迫性达成一致意见，并签署合作备忘录，共同推动南堡湿地的保护工作。

南堡湿地的日落©雷维蟠

经过多方协商和共同协作，在当地政府和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及其他相关部门的支持下，河北滦南南堡嘴东省级湿地公园于2020年10月26日获批成立，这是一个阶段性的胜利，也是新的开始。

WWF将继续开展工作，通过生境优化、能力建设、环境教育、可持续湿地利用等一系列活动，让湿地公园和周边社区都得到更好的保护和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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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作者：

刘洁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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