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月历——遗鸥
你好,六月
档案
中文名/英文名:遗鸥 Relict Gull
学名:Ichthyaetus relictus
IUCN濒危物种红色名录:易危(Vulnerable)
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一级保护动物
六月,是雨热交织、农事繁忙的时节,是大地万物生长加速的时候,是夏日渐盛、湿热初显的开始。这群可爱的“六月之鸟”在些微湿热的风中与我们相会。感谢摄影者老伞,在内蒙古康巴诺尔记录到了它们的踪迹。
它们到底是谁?©爱素是真的
遗鸥的“身世”对于诸多观鸟人来说已经是个老生常谈的话题了。西方动物学家们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初首次认识到了这种鸟的存在,但由于仅有一份标本可供参考,彼时的人们并无法确认它的身份:这究竟是一只已知物种的变异个体,还是自然杂交的产物,抑或是一个从未被描述过的新种?数据的匮乏使得有关这个问题的讨论难以取得有意义的进展,不过来自瑞典的动物学家艾纳·隆伯格还是为这种孤存于亚洲的未知地带中的鸟类拟了一个名字——“relictus”,意为“被遗落的”。
自那之后,战乱与纷争接踵而至,全球时局剧变,遗鸥似乎被自顾不暇的人类彻底遗忘了。直到1970年,苏联科学家偶然间在中亚地区的咸水湖中发现了一群在此繁殖的遗鸥,这才终于确立了遗鸥作为独立物种的地位,相关科研工作也得以重启。
遗鸥繁殖于中亚至蒙古及华北等地,冬季则迁徙至渤海湾等地越冬 © BirdLife International and Handbook of the Birds of the World 2017
独特的外貌倒是不怎么容易被遗忘
© Kudaibergen Amirekul via iNaturalist.org CC BY-NC 4.0
每当繁殖季节即将到来时,遗鸥们便会“盛装打扮”一番,换上一身漂亮的新羽,把整个脑袋变成丝绒般的黑色,足与喙的颜色也会同时加深。这样的形态特征或许是性选择(Sexual Selection)的体现。色泽亮丽,羽翼丰满的外表是对自身强大的生存能力与健壮的身体素质的炫耀,这些无法通过任何投机取巧的方式获得的 “诚实信号“(Honest Signal)以最直观的手段向潜在的伴侣们传达明确的信息——选我,我有着最优质的基因。
幼鸟及非繁殖期的成鸟就没有那么浓妆艳抹啦
© Terry Townshend via iNaturalist.org CC BY-NC 4.0
除了遗鸥之外,我国还分布有好几种戴着“黑兜帽”的鸥。其中最为常见的当属体型较小,喙形更尖细的红嘴鸥(Chroicocephalus ridibundus),此外还有身形粗壮的渔鸥(Ichthyaetus ichthyaetus),与遗鸥同样珍稀的黑嘴鸥(Saundersilarus saundersi)等。
红嘴鸥 © Alexis Lours via iNaturalist.org CC BY 4.0
渔鸥 © ketananklesaria via iNaturalist.org CC BY 4.0
黑嘴鸥 © Xavier Rufray via iNaturalist.org CC BY 4.0
读到这里,你也许会产生一个新的疑问: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是所有鸥类的脑袋都会在繁殖期变成黑色呢?还真就有鸟类学家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银鸥:净整些花里胡哨的 ©张天皓
近年发表的一篇论文(Minias & Janiszewski, 2020)中提到,研究者们在以统计学方法分析了所有鸥类的形态、地理分布与亲缘关系之后发现,鸥类的共同祖先很可能有着一颗黑脑袋,那些白脑袋的鸥是在经历了漫长的演化过程之后才逐渐“白了头”。该论文同时指出,白脑袋鸥的平均繁殖纬度要显著高于黑脑袋鸥,而这也许就是问题的答案了:高纬度地区降雪多气温低,当鸥类到达繁殖地时,那里冰雪往往并未完全消融,黑色的脑袋既容易招来捕食者,也对御寒保暖不利。这些由环境造成的选择压力最终盖过了源自异性偏好的影响,成为了决定演化方向的主要因素。
漠中的繁殖地 ©爱素是真的
重新聚焦到遗鸥的生存情况上,我们遗憾地发现遗鸥的栖息地极易受到环境波动以及人类干扰的影响,雪上加霜的是,遗鸥又对这些变化极其敏感。它们繁殖于那些人迹罕至的荒漠湖泊中的湖心岛上,这些湖泊既不能大也不可小;湖的水位要是太高,湖心岛就会被淹没,要是太低,湖心岛与湖岸连成了一片,同样也会失去遗鸥的青睐。除此之外,它们爱吃的虾蟹螺贝在什么情况下会变少?它们偏好什么样的越冬环境?我们该怎样去针对它们构建科学的监测体系?这些问题都亟需进一步的探索来解答。
遗鸥有着相较于其他鸥类更高的筑巢密度 ©爱素是真的
以目前已知最大的遗鸥繁殖种群所在地,位于内蒙古及陕西交界处的红碱淖为例,在过去的20年间,在此地繁殖的遗鸥数量如同过山车一般大起大落。从2001年的不到90窝激增至2010年的7700余窝,而这个数字却又在短短五年间回落到了仅仅2000窝出头。
历年来红碱淖的水域面积及坐落其中的遗鸥繁殖岛
数量变化 (Wang et al., 2022)
所幸的是,人们总算是从多年跌跌撞撞的摸索与试错过程中对合适的生态修复及管理模式有了初步的了解。如今,繁殖于红碱淖的遗鸥种群规模正在慢慢恢复,同时还有其他繁殖地被陆续发现,为遗鸥的保护工作带来了新的希望。相信随着调查的深入,跨区跨界合作框架的日益清晰,公众认知的不断强化,我们仍能在未来与这一独特的物种继续同行。
本文作者 张天皓
业余鸟人,伊利诺伊大学环境科学系本科,南加州大学环境数据专业硕士
编辑:施雪莲、范鹏
排版:范鹏
日历设计:黄暄
参考文献:
Burger, J., M. Gochfeld, C. J. Sharpe, and E. Garcia (2020). Relict Gull (Ichthyaetus relictus), version 1.0. In Birds of the World (J. del Hoyo, A. Elliott, J. Sargatal, D. A. Christie, and E. de Juana, Editors). Cornell Lab of Ornithology, Ithaca, NY, USA. https://doi.org/10.2173/bow.relgul2.01
BirdLife International and Handbook of the Birds of the World (2017) 2017. Larus relictus. The IUCN Red List of Threatened Species. Version 2025-1
Minias, P., & Janiszewski, T. (2020). Evolution of a conspicuous melanin‐based ornament in gulls Laridae. Journal of Evolutionary Biology, 33(5), 682-693.
Wang, Q., Yang, C., Hu, D., Xiao, H., & Zhang, D. (2022). Breeding Population Dynamics of Relict Gull (Larus relictus) in Hongjian Nur, Shaanxi, China. Animals, 12(8), 1035. https://doi.org/10.3390/ani1208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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