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类抚养过的野生动物，还能否可以回归自然？

7月14日，四川平武县老河沟的夜晚，桃花源基金会的巡护员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擂鼓顶支起了帐篷准备休息。

一路“护送”巡护员的王得福并不打算打盹，帐篷外，它化身站岗哨兵，警惕地看着200米外的野生熊猫。

王得福一路护送巡护员到达擂鼓顶

王得福，不是巡护员请来的专业保镖，而是被迫放弃编制总想着“回家”的真·牛马——一只小羚牛。

羚牛是与大熊猫齐名的国家一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别看叫牛，实际上，它并不是牛。它属牛科羊亚科，与羊的亲属关系更近，但因它体形粗壮如牛，性情粗暴如牛，才有了“羚牛”的名字。成年羚牛体重在300~600公斤之间，最大者重达1吨。

可

在巡护员眼里王得福属于是“心有猛‘牛’，细嗅蔷薇”。

凶猛的野生动物

为啥甘愿给人类当保镖？

故事还要从一年多前开始说起。

2024年3月，四川老河沟保护地，一只刚出生不久、还带着脐带的羚牛幼崽好像和“原生家庭”走散了。

桃花源基金会巡护员在山里遇到了它，这只羚牛幼崽一点不怕人，毛绒绒的小粗腿还走不太稳，湿润的大眼睛滴溜溜转。

桃花源基金会与王得福的初遇

成年的羚牛有很强的战斗力，但是，刚出生羚牛幼崽如果没有妈妈的照料，很难靠自己在深山密林里存活下来。于是，巡护员将它带回了基地。

在队员们接力照料下，这只羚牛幼崽活了下来，并取名为“王得福”（谐音wonderful），他们说：这名字，好养活！

带着这份祝福，王得福不负众望，以一天胖一斤的惊人速度健康长大，基地的小院也成了王得福的24小时游乐园，“到处捣乱，爱闹腾的很”。

两个月后，专家们决定将王得福野化放归，可谁也没料到这只小羚牛出现了新的问题。

野化之路

恋家小牛的“折返跑”

桃花源基金会首席科学家王德智博士说：“或许救下它的决定，是错误的”。

出生之际便被人类救助的经历，让王得福的野化之路异常困难。

王得福很黏人，会围着救助基地里的工作人员转圈求摸摸，似乎把人类当作了自己的妈妈。

要贴贴的王得福

“王得福野化过程中最大的障碍是它对人类的依赖。”王德智博士表示，“得要让它离开基地，不要和他说话，让它忘记人类的声音，模糊对人类的记忆。”

桃花源基金会的工作人员给王得福找了处老房子，先让它在隔离状态下自己生活，再逐渐带它走向山林深处，可王得福每次都会固执地返回救助基地，就像迷路的孩子寻找父母，但它不知道，人类“父母”并不能教会它在自然中生存的技能。

王得福在栅栏外久久不愿离去

总得想些办法。王得福是个喜欢汽车的“男孩子”，于是工作人员在通往基地的桥上拦起栅栏，在野外放置了一辆废弃的汽车，起初王得福会在汽车附近活动，渐渐地它的活动半径越来越大。

遗忘是为了新的开始。经过一年多的努力，王得福逐渐适应在野外独自生活，只要没有人带领，它不再返回基地。

那个曾经被巡护员抱在怀里的“小可爱”，已经成长为体重近五十公斤、牛角长达10厘米的健壮雄羚，模样愈发威猛。

王得福青少年状态VS幼崽状态

基地工作人员偶尔还会在无人机/红外镜头里看到王得福的活动身影，通过无接触的方式关注着它。

如今，已能独立野外生活的王得福还未融入羚牛族群，一次偶然的救助，让这只羚牛有了与同类截然不同的经历。

近距离欣赏王得福美照

“我们能做的是不再打扰它，让自然的生命生活在自然之中。”

桃花源基金会的工作人员期待在那次生命的插曲后，它能前往更高海拔的地区，能有更多机会寻找到接纳自己的族群，还自然以自然。

人类，

如何还自然以自然？

人类因为怜悯之心选择救下王得福，是否是个错误？

这个问题我们或许无法得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但能够肯定的是，自然不需要人类也能存在，但人类需要自然。

四川平武县老河沟，是岷山北部山系野生大熊猫基因交流走廊带的咽喉，也是羚牛、川金丝猴、亚洲金猫等珍稀野生动物的家园。

当然，这里同样是人类的家园。保护野生动植物就是在保护我们自己。

老河沟的野生大熊猫

如何还自然以自然？

2012年，桃花源基金会在老河沟成立自然保护中心，从摸清保护区内野生动植物种类、数量及栖息地状况开始，建立起主要保护对象的生态巡护监测体系。

老河沟巡护员在原始密林中爬坡上坎、蹚水过河，每年每人巡护里程超过800公里。他们还走进村民家中，和村民一起改变破坏自然的传统，尝试依赖自然保护成果的新产业，让越来越多的村民自发守护这片人与动物共同生活的家园。

“天更蓝，心更暖” 是阿里公益一直以来的愿景。老河沟在阿里云的协助下，搭建起了一套智能巡护保护系统，帮助巡护员减少了80%的数据整理工作。

13年来，阿里巴巴公益长期支持着桃花源基金会。爱心网友在淘宝天猫购买「公益宝贝」标识的商品，就会产生至少2分钱的捐赠，其中就包括桃花源基金会「往前再走一公里-保护自然」公益项目。

如今，老河沟已经成为平武县最容易看到野生动物的地方。

2021年野生大熊猫跑到保护区基地公路旁散步，2022年老河沟第一次捕捉到亚洲金猫，消失20多年的欧亚水獭也重新回到了老河沟的河流中。

王得福的故事还在继续，我们也会持续关注王得福的野化之旅。

把自然还给自然，万物生生不息。